未曾許諾的祕密花園

1991年  我16歲

身體已經長成大人的樣子了

思維卻還是個孩子...

蘇聯在這一年解體...

國慶日的時候...

台灣的最後一次國慶閱兵
在總統府前的重慶南路舉行著

九零年代初期
那可是台灣國力鼎盛時期

臺灣錢號稱淹腳目

臺灣的流行音樂則獨步華語市場

農曆春節的時候..

最夯的電影是"第六感生死戀"

黛咪摩爾和那首"Unchained melody"
風靡了全世界

華語片中
周星星則統治了一切
"賭俠"+"整人專家"
強壓了成龍的"飛鷹計畫"
和周潤發+張國榮的"縱橫四海"

那一年春天
"欣"在我心中
起了些許的變化
儘管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我依稀記得
大年除夕那個下午
她和我在三合院的天井
玩著排球的樣子
那個1991年
身著粉紅套頭毛衣
不斷揮拭額上汗珠的馬尾女孩

大廳的那台老電視機
則大聲播著徐雯倩的"美麗的預謀"

一首節奏輕快

描繪情竇初動的日語翻唱歌

在那旋律下
我察覺到了將漸逝的童年時光...

在那個旋律下..
我的內心深處起了些許改變....

那年除夕夜是二月十四日

聽說是情人節......

春假結束的時候

我作了一個 
或許影響人生至今的抉擇
就是升大學的選組

究竟是要選擇社會組
還是選擇自然組
我很清楚自己的天賦
是在人文史地這個領域的

因我約在九歲時
就可以背誦出
"夏商周秦漢三國晉南北朝"
"隋唐五代十國宋元明清"
這樣的中國歷代演進
且可以說
那幾乎是毫不費力
且充滿熱情的

但父母的期待
和社會主流的氛圍
卻讓我有些猶豫不決

"唸歷史的以後準備吃西北風"
"唸政治歷史的大多以後會成政治犯"
"股市上萬點了,念理工才有前途呀~"
類似的話語
在那段時間不斷地向我襲來

年少的我
是個不太自信的孩子
我沒有足夠的勇氣
去愛其所愛
也不願意去承擔
作決定時所需面對的壓力

最終
我背棄了自己的靈魂
選擇了男生"似乎"該唸的自然組...

我想....在那時空瞬間

或許未來的世界
已少了個優秀的歷史學者.

卻多了一個平庸的電腦工程師吧

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而非一個浪漫主義者
我有些認清自己了
但卻永遠忘不了
繳出選擇表的那個初夏下午...
 

八月快結束的時候....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正在全台上映著
那時的張震
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我愛著片中的兩首英文老歌
"Why" 及 "Angel Baby"

因為離別
我的心被離愁糾葛著

我和叔父一家
來到了後龍外埔港的海邊..

我靜靜的坐在沙灘上.....

感受那海風的觸感...

也體會那夏天將逝的氛圍...

從小.....我就討厭那假期將逝的感覺..

望著剛會走路的小堂妹

我也望向她背後
那溫暖西沉的夕陽
以及那浪潮不斷捲來的海洋

我的心....在那刻
似乎放下....

原來快樂最大的障礙
就是自己對於快樂的記憶呀....

那時候的我在想 ...

二十年後的我是誰....

二十年後的我結婚了嗎?

二十年後
我所珍惜的情誼是否永遠不變....

很快很快的....
二十年早就過去很久了.
原來已經過去二十七年了

你好嗎?  
四十三歲的我問著我自己....

 

升上高二後
學業成績變的越來越差了
我的 "物理"和"化學"
常在及格邊緣盤旋
因而我得上更多的補習課

和一群數理高手為伍
讓我的自信漸失
心靈深處所感受到的
卻是越來越多的恐懼與不安
就像惡性循環似的
我的學業成績就變的更加糟糕了


每個補習的夜...

當步上忠孝西路的那舊天橋時...
我總愛仰望頂上的天際
然後哼著"認錯"這首美麗的旋律

"一個人走在傍晚七點的台北city"
"等著心痛就像黑夜一樣的來臨"

或許,我是想向我的靈魂認錯吧~
因為"它"可能正在哭泣

那是我的1991年